第17章 小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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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小醋
周燼衍頭都懶得轉, 面不改色道：“同學。”
許靜雅：“是女孩子嗎？”
周燼衍終於肯轉頭，“……您什麽時候也變得那麽八卦了？”
許靜雅眼睛立馬就亮了，“那就是女孩子啦, 是國慶那天一塊打球的那個麽？我看背影挺熟悉的。”
當然熟悉了，他死裏逃生那段視頻許靜雅都快看了八百回, 能看不出是誰麽？趙井航真是個坑貨, 所以, 周燼衍嘆了口氣，“媽，您別這樣, 我害怕。”
許靜雅無語, “你害怕什麽？我又不會做什麽。”
周燼衍：“那行, 您就別打聽了，也別去學校找我，我有分寸，知道這種時候該幹嘛, 等下上去覆習, 午飯就不吃了，不用叫我。”
許靜雅：“……”
她看向丈夫, 周振池攤手表示愛莫能助，孩子那麽大了, 也不用操心他的事。
周燼衍嘴裏咬著一個包子就撤了，年級第一哪有那麽好當, 再不做題就等著被拉下神壇吧。
一一
鄭開弘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敲房門了, 大概七八次吧, 要不是裏頭有動靜發出，他都要破門而入了。
第九次的時候, 鄭聞語終於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出來，“爸，您幹脆在門口放鞭炮得了，敲門還廢手。”
以前知道她晚睡還心疼，家裏早上恨不得跟太平間一樣安靜，今個兒都敲了一早上了，鐵定是故意的。
鄭開弘冷哼，“買鞭炮不花錢啊，我怕你在裏面餓死。”
鄭聞語一臉無所謂，“那您應該不用擔心，我還能活七八十年呢。”
去洗漱之前，鄭聞語還探了個頭回來，“爸，您今天不去打牌啊？”
真是羨慕擁有七天長假的編制人員。
鄭開弘：“那你今天還出去看電影嗎？”
總感覺在內涵和質疑什麽。
“……不去了，咱爺倆今天就在家大眼瞪小眼吧。”
然後，今天吃完飯後，鄭聞語發了一條朋友圈，只有文字：我以後再也不熬夜了。
謝冉冉就跟設置了特別關註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來消息：【所以，一覺睡到十二點？】
鄭聞語：【沒有！十點半就起了！】
謝冉冉：【你還挺傲嬌是吧，我七點都起來記英語單詞了。】
謝冉冉：【忘了問你，昨天和周燼衍怎麽樣了。】
鄭聞語：【沒怎麽樣，就是看電影吃宵夜然後他送我回來被我爸撞見了。】
謝冉冉：【你爸牛啊，這麽晚還不睡，不會是以為你早戀了吧。】
鄭聞語回想起昨天和周燼衍相處的場景，頂多就是朋友，還沒到早戀的地步，不過老爸可不會這麽認為，從今早的詭異行為就可以判斷出。
謝冉冉：【要不你倆試一下？校草魅力那麽大，肯定有吸引你的地方。】
忘了，周燼衍不僅是年級第一還是校草，別稱還挺多哈，還是大少爺。
鄭聞語不知道謝冉冉是怎麽想的：【你覺得我跟他有戲？】
謝冉冉：【為什麽沒有？你又不差，性格好，長得漂亮，家裏不算大富大貴吧，那也是小康水平，又不會給人拖後腿。】
這話中聽，但鄭聞語也有話說：【你是月老吧，都牽上紅線了，哦，不，是鋼絲，扯都扯不斷。】
上回就談論過周燼衍，她當時說什麽來著，覺得不適合談戀愛，可這短短一兩天過去，鄭聞語發覺自己的觀點好像改變了，但不重要，緣分這東西，該來也擋不住，不該來的，怎麽撮合都沒用。
然後，謝冉冉徹底被說服，乖乖看書去了。
鄭聞語看眼朋友圈，發現周燼衍給她留評了：沒長黑眼圈吧。
她今天照鏡子就發現有了，長就長唄，還是很漂亮啊。
回覆一句：你的肯定比我的深。
後面她練稿件，周燼衍估計在忙沒回，也有可能是間隔時間太久覺得沒有回覆的必要。
當天晚上，假期結束，高三生活回歸正軌。
鄭聞語感覺自己這段時間狀態不錯，背東西記得下，刷題的準確率也有所上升，下次月考，肯定能進步，就是可惜，參加不了了，不過到時候可以拿卷子檢測一下。
時間往後移，江城入秋的跡象也愈發明顯，再穿短袖已經不合時宜，起碼要加上一件外套，最近還下起綿綿的秋雨，不服不行，要不然就得感冒發燒。
走讀生晚上最早可以九點半離校回家，鄭聞語基本都是踩著這個點走，畢竟女孩子回去太晚不安全，搬新校區之後，比之前在思林校區近些，公交車也方便，還不用走多遠的路。
到點後，鄭聞語也沒刻意等誰，有同學順路但是人家還要學習，謝冉冉是住校，所以她一般是自己回去。
收拾好書包，就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剛要走到伸縮門附近，鄭聞語無意間瞥到學校門口正對面站著的幾個人，有兩個也不嫌冷，要風度不要溫度，外套都不舍得穿一件，大花臂直接裸露出來，站中間那個，看著瘦不垃圾的，像是營養不良，一群人不是雙手插兜就是雙手抱臂，還時不時望著校門口，感覺像是在等什麽人。
鄭聞語可沒心思看熱鬧也不想多管閑事，擡腳就要往前走，又忽然一個轉身，趕緊躲到連廊下面。
怪不得剛剛總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原來是上回職高那幾個，黃毛把頭發剪了又染，所以她剛才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但等等，他們來附中幹嘛？
看著就像是來找事的，找誰啊，總不能是她吧，鄭聞語認真反思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不至於吧，沒到傷天害理的地步，她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值得這麽大的陣仗？
人那麽多，欺負一個女孩子也太不講武德了吧。
應該不是針對她吧，可上次確實鬧得不愉快，要不要現在出去？可是等下被尾隨怎麽辦？走到荒無人煙的小巷，麻袋一罩，拳腳相踢？
她都沒實踐呢，上次真的只是想想而已。
鄭聞語越想越害怕，還是謹慎點吧，小命就一條，要是沒了以後誰給老爸養老送終啊，那才是真正的晚年孤苦無依啊，太淒慘了，她一定要好好活著。
短短幾秒鐘，鄭聞語已經有了被害妄想癥。
要不報警吧，手機都撥號了，附近好像沒有派出所，出警速度會慢點，可是理由怎麽說？疑似被騷擾跟蹤？圖謀不軌？好像不太行吧。
要不跟著人群混出去，反正現在人多，可難保不被認出來。
叫老爸過來接吧，不行，他會擔憂的。
好煩，頭都要大了。
鄭聞語把書包裏的鴨舌帽戴上，又默默把拉鏈拉到最上面，現在居然不下雨，要是下雨還能用傘擋擋視線，不下雨撐傘太奇怪了，保管出去就被留意到。
一翻包裏，居然連傘都沒有。
還是叫人比較妥當。
藝術班的男生，說實話，文藝氣息挺重，看著不太能打，鄭聞語腦海裏立馬有了別的答案，於是，趕緊發微信：【周燼衍，我怕死啊，救命！】
這個點，陸陸續續有同學回家，三三兩兩，很少成群結隊的。
鄭聞語心想著要不直接打電話得了，畢竟學霸不一定看手機，沒曾想那頭回消息還挺快：【？？？？】
周燼衍：【現在人在哪？】
鄭聞語：【我在校門口。】
鄭聞語 ：【上回那幾個職高的帶了人過來，一共六個。】
鄭聞語：【我感覺他們要打我。】
對，她匆匆瞥一眼，加上黃毛，確實六個人。
周燼衍：【等著，馬上就到。】
單槍匹馬肯定打不過，鄭聞語還是很嚴謹：【要不你把趙井航他們幾個叫上，人多勢眾。】
周燼衍沒回，估計真叫人去了，幾分鐘之後，人是來了，但是只有他自己一個，背上挎著個單肩書包，個頭筆直挺拔，鄭聞語左看右看，也沒看見其他人的身影，但周燼衍那氣勢吧，就感覺背後有千軍萬馬。
等他走過來，鄭聞語太陽穴早已突突跳，納悶得不行，“怎麽就你一個啊？”
周燼衍看她遮遮掩掩全副武裝搞得跟特工似的就想笑，“真當是來打群架的啊？”
還真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來也有畏懼的時候，人之常情，也可以理解。
鄭聞語見他表情那麽輕松愜意實在是忍不住好心提醒，“我怕你等下被打死。”
“放心吧，現在是法治社會。”周燼衍敲了下她的帽檐，“走吧，送你回家。”
鄭聞語不肯動，“……你之前有打過架嗎？或者練格鬥跆拳道之類的？”
周燼衍實話實說：“都沒有，不過打架這種東西不需要經歷過吧，一回生二回熟，也不用什麽技巧，輪起拳頭開幹就完事了。”
鄭聞語：“……那我還是報警吧。”
說是這樣說，其實也沒掏出手機。
“這麽不信任我啊，”他剛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校門口對面那幾個人了，說實話，沒有想象中兇神惡煞，估計不是沖著他們來的，所以這會兒先跟她分析。
“這是在校門口，再傻也不至於這麽明目張膽，監控都把臉拍下來了，鬧事都沒法跑，要是真想打人，估計會選個偏僻的地方或者事先約一架，這都好幾天過去了，也沒人跟我約架。”
鄭聞語半信半疑，“那你說他們為什麽來這？”
“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裏的蛔蟲，可能在等人吧，走吧，現在回去還能背幾首詩，萬一真有事，我擋在你前面得沒？”
“說不定你到時候跑得比我還快。”
周燼衍感覺要被氣瘋，“我是那種人麽？”
鄭聞語老實巴交，“不知道。”
周燼衍輕笑一聲，差點往她腦門敲上一記。
他這體格，打架也不會太吃虧吧，不管怎麽說，身邊多個人，還是挺有安全感的，鄭聞語勉強放心，倒也沒像以往那樣大搖大擺走出去，好歹收斂了點。
附近就有公交車站，鄭聞語一邊走一邊悄悄留意那幾人的動向，倒沒發現什麽異常，上了車，也沒發現他們跟過來。
倆人都在後排的座位上，鄭聞語松了口氣，“應該是沒什麽事了，你家在哪啊？”
周燼衍：“在雲川路。”
有點熟悉，鄭聞語不確定，“不順路吧。”
“幹嘛，讓我下車啊。”
“嗯，我可以自己回去了。”
周燼衍沒吭聲了，鄭聞語忽然感覺自己像渣男畜生不如，利用完就把人家丟在一旁，還是得很誠懇地解釋一下，“我是怕耽誤你回家，你平時幾點下課啊。”
“十點。”
現在剛十點。
“那我還耽誤你學習了。”
“少來，年級第一還差這會兒麽，” 周燼衍還要幫她減少負罪感，“倒也不是完全不順路，有幾個站是一樣的，先送你回去，誰知道後面會不會有狗皮膏藥粘上來。”
“……你還挺自戀的。”
沿路過去，還能聽到樹葉在沙沙作響，沒有夏天的熱情，卻也帶著秋日的溫柔。
周燼衍喉嚨裏發出笑音，很是囂張，“這是事實好吧，等那天掉下來我就不吹了。”
鄭聞語也笑，“哦，那就祝你永登高峰吧。”
風聲好像變大了，江城的秋冬是濕冷的季節，總感覺無時不刻都在醞釀著一場大雨，這剛想完，外頭果然下起了雨，細風斜雨順著窗戶進來，著實凜冽。
鄭聞語連忙把窗關上，然後懊惱，“完蛋，我今天忘記帶傘出來了。”
又不是什麽大事。
周燼衍鎮定自若，“沒事，哥有傘。”
“大不大啊？”
周燼衍：“……”
不怪他想歪，確實有歧義。
女孩子說話能不能註意點。
周燼衍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放心，能撐兩個人。”
當然，他也有問題，“你們女孩子平時出門不都習慣帶傘的麽？”
“那我可能是特例吧，夏天經常帶，秋冬懶得帶，除非天氣預告說有雨。”
“早上沒看天氣預告？”
“看了呀，但是忘了。”
“……”
這什麽記性？反正他一直帶著就好了。
等公交車到站，雨還在下。
好在不大，這條路相對平坦，沒什麽水坑，鄭聞語腳下是一雙白色板鞋，鞋尖的位置濕了一小塊，這好像是常態，所以沒太在意。
擡頭一看，感覺他的傘也沒多大，鄭聞語出聲，“周燼衍，傘都偏到我這邊來了，你的校服好像濕了，你打正一點吧。”
周燼衍不得不懷疑，這姑娘平時肯定有很多人追的啊，可她怎麽跟榆木腦袋沒開竅似的，這是傘偏麽，分明是他的心偏。
少年的眼睛是熱的，暗沈深邃，又時刻蘊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還要裝腔作勢不以為然道：“我體熱沒事，又沒濕到裏面，就是一些小水珠，等下回家洗澡就好了，又不會感冒。”
鄭聞語：“少年，話別說得太滿。”
周燼衍就有點不服氣了，“那可真不是吹，我從小到大就很少感冒發燒，小時候我奶奶最喜歡帶我，說是省事，不用擔驚受怕，扔兩個玩具，我能玩上一整天，還不會哭鬧。”
綿綿細雨氤氳在暖黃色的路燈下，清晰又朦朧，倆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分不出高低，只知道挨得很近。
“那我也很乖啊，還聽話懂事，家裏人都喜歡我。”
嗯，偶爾還會嗆人，差點信了你的鬼話。
周燼衍笑笑沒反駁。
這時，旁邊的花圃傳來幾聲貓叫，周燼衍還沒找到聲源處，鄭聞語已經小跑過去，他連忙跟上，這一帶光線比較昏暗，不算茂密的灌木叢中勉強能看到幾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是小橘貓，個頭不大，一共有五只，估計這邊人來人往幾只小貓都習慣了，沒有立刻跑開，眼睛倒是睜得挺大的，還有兩只歪著頭。
鄭聞語打開手機電筒，看清之後興奮得不行，還想往前兩步，周燼衍下意識拽住她的手腕，“別靠太近，萬一被咬到了，還要去疾控中心打幾針。”
鄭聞語沒這方面的擔憂，“話是這麽說，可它們那麽小，應該不會吧。”
周燼衍順便看眼四周，暫時沒發現母貓，“它們不會，它們的媽媽會，說不定就從哪裏躥出來了，要是被爪子刮到，也夠你受的。”
有道理，鄭聞語一時沒接話，感覺到手上的熱源，扭頭一望，周燼衍也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立馬把手松開，一個繼續撐著傘，一個繼續看貓，倆人都沒刻意提這一茬，也就這樣無聲揭過。
鄭聞語
之前回家就聽到好幾回，就是這裏烏漆麻黑沒有仔細去找，今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手機還沒拍照呢，不遠處傳來汽車尖銳的鳴笛聲，幾只小貓估計被嚇到了，立刻四散跑開。
“我還想說待會兒餵點貓糧給它們呢，上回在網上買了兩大袋。”鄭聞語惋惜。
這裏離家不遠，也就幾分鐘的事。
周燼衍註意到了旁邊的寵物飯碗，“有人給它們餵，怎麽，還想帶回家養著啊？”
雖然有明知故問的成分。
鄭聞語點點頭，“是啊，你不覺得它們很可愛麽？特別是小時候，我之前還想養貓來著，但是我媽不讓，說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就別霍霍小動物了。”
周燼衍看著小橘貓跑走的方向，心想現在追過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一只回來。
“後來我才知道貓其實挺好養的，不需要出門遛彎，一只貓也不會覺得孤獨，當然最好還是養兩只吧，然後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我覺得挺省事的。”
現在媽媽不在了，沒人阻止她，可她卻沒有那麽多精力去養，話是說得輕巧，實際做起來卻沒有想象中容易，家裏首先就得封窗封陽臺，還要每天打掃衛生，因為地板太臟的話，小貓容易生病，還要按時餵貓糧，每天鏟粑粑，定期洗澡之類的。
鄭聞語其實有點懶，知道自己照顧不了那麽細致，所以，短時間內，還是別考慮養了。
“豬才是吃了睡睡了吃。”周燼衍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偶爾也要逗一下貓，讓它動起來，有益身心健康，當然，養貓最大的興趣就是擼貓了，冬天抱著也暖和。”
鄭聞語腦洞大開，“你怎麽不說用來暖腳？”
周燼衍瞥她一眼，“也行吧，只要貓貓不嫌棄你。”
鄭聞語急了，“我又沒有腳氣。”
周燼衍想起，趙井航快要跳腳的時候就是這種語氣，當然鄭聞語要淡定許多，還是笑了一下，“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還以為你會說冬天泡腳得了，畢竟也挺舒服的。”
鄭聞語好奇，“難道你冬天泡腳？”
“偶爾，我媽還挺養生的，先回去吧，不然你今晚就得感冒。”
雨似乎更濃密了一些，一陣風吹過來，確實不好受。
這回，周燼衍直接送鄭聞語到單元樓下面，鄭聞語踩上樓梯才回頭跟他道別，“你打車回去吧，我給你報銷。”
得，還是這麽見外，周燼衍在心裏唉聲嘆氣，面上倒是不顯，“打不打都行，就不用你給我報銷了，改天請我喝奶茶吧，要熱的。”
鄭聞語眼睛微微亮著，“好啊。”
她發現，她站得高，居高臨下望著周燼衍的時候，他還是那麽挺拔，也不知道小時候是吃什麽長這麽高的，當然，這肯定也跟基因有關。
周燼衍單手插兜，微微點頭。
“那拜拜，路上註意安全。”鄭聞語跟他揮手。
“嗯，拜拜。”
鄭聞語家在十二樓，這會兒也沒人等電梯，一層有四戶人家，走廊上都沒人，所以她開門時，鑰匙轉動的聲音挺明顯，一開門，正好對上老爸的腦袋。
她明顯被嚇到，還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爸，你幹嘛呢？”
鄭開弘往閨女身後看去，不答這話，“就你一個啊，我還以為你要請那個小夥子上來喝茶呢。”
他剛剛在陽臺上看半天，奈何角度不對，所以只能依稀看到倆人的身影，當時那叫一個心急如焚啊，這次都到家樓下了，下回是不是得登堂入室了？！
鄭聞語：“……”
“今天是看電影還是吃夜宵啊，怎麽又一塊回來啊？”
“還要上晚自習呢，哪裏有時間看電影吃宵夜，爸，您真逗。”鄭聞語把門關上，在玄關處換鞋，“我倆都在一個學校，我又沒帶傘，正好順路就一塊回來了，這有什麽可稀奇的。”
至於那幾個職高的，還是先不提了。
鄭開弘狐疑，“只是這樣？”
鄭聞語反問：“那不然呢？”
“……那下次你沒帶傘，可以跟老爸說一聲，老爸去接你。”
“等哪天下雨再說吧。”
怕老爸再盤問什麽，鄭聞語連忙背著書房回房間了。
一一
周燼衍快到家的時候，手機忽然瘋狂震動。
消息還挺多。
趙井航發了兩張照片過來，還有信息：【瞧瞧，哥們兒多仗義，都不舍得上前打擾你們。】
周燼衍看清照片後，眉頭皺起，這不是剛剛在校門口和鄭聞語說話那會兒嘛，他打字過去：【你以後幹脆去當狗仔得了。】
不是，他當時提前半個小時收拾書包回去時，明明沒人註意的啊，怎麽轉眼後面就多了跟屁蟲。
趙井航：【好啊，等大明星火了，我就拿這些照片敲詐你，沒個幾百萬不肯罷休，不然就把你倆的戀情曝光，當然咱兄弟一場，有事好商量，可以友情價便宜點給你，就五百萬吧。】
什麽戀情，都還沒開始談呢。
周燼衍：【滾，敲詐我還不如去買彩票，彩票起碼還有中獎概率。】
坑他，門都沒有。
又是一條消息，江銘：【衍哥啊，談戀愛可以，但是不能耽誤學習啊，小心哪天被我反超了。】
周燼衍：【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銘哥，晚上回家別熬夜打游戲了，怕你第二天沒精神聽課。】
江銘：【少來，我一天睡五個小時都成。】
程巡也來了：【我說呢，上回咱倆在海邊講題就發覺你心不在焉，我現在可以確認了，你就是盯著人家姑娘去了。】
周燼衍真是無語死了。
這一個兩個的，不好好學習，怎麽都關心起他的八卦來了，跟菜市場那些大爺大媽有得一拼啊。
單獨回消息確實累，周燼衍在群裏說話：【這事我得澄清一下。】
然而下一秒。
趙井航：【你可別否認了，我們又不傻。】
江銘：【是啊，老子英明神武一世，別把我當傻子。】
程巡：【我就靜靜看你狡辯。】
這幾人都是頭一回發現周燼衍跟女孩子走得比較近，這能不好奇嗎？
周燼衍：【……】
周燼衍：【只是你們目前看到的這樣，關系並沒有實質進展。】
趙井航慫恿：【那趕緊表白啊。】
江銘：【非常支持。】
程巡：【能幫上忙的我們一定會幫。】
周燼衍：【……大哥，求求你們了，別添亂了行麽，現在還沒有這個打算。】
奇怪，他最近表現很明顯麽，他們都看出來了，那鄭聞語到底有沒有看出來，反正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做，感情也不能操之過急，他們現在都前途未蔔，是經不起任何冒險。
趙井航還在契而不舍：【那什麽時候有？小心妹妹被別人拐跑了。】
然而，沒人理他。
隔天晚上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鄭聞語怕昨天那幾個人還在，提前約好班裏順路的同學一塊回家。
然後，她還收到周燼衍的信息：【今晚我送你回去？】
鄭聞語覺得太麻煩了：【不用不用。】
那會兒晚自習下課，周燼衍桌面上還擺著一本物理奧賽指導，旁邊是一支水性筆，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觸感，女孩子的手腕真的是又細又軟，要是沒掌握好力度，八成得掐疼。
他漫不經心打著字，非要問個究竟：【幹嘛不用。】
鄭聞語：【我爸昨天晚上看到我們一塊回來了。】
周燼衍猜測：【……然後，他想歪了？】
鄭聞語：【對，他懷疑我們在早戀。】
周燼衍：【……】
不是，近距離接觸就一回吧，這怎麽看出來他喜歡他閨女的？下回是不是得避避嫌啊，周燼衍覺得，短時間內，最好不要出現在鄭聞語她爸面前。
周燼衍：【你爸不會罵你吧。】
目前比較關心這個，人家一個老父親，辛辛苦苦把女兒養那麽大，好像也舍不得罵吧，要罵就罵他吧，反正他不怕被罵。
鄭聞語：【不會啊，我跟我爸解釋過了，就是朋友嘛，你不用擔心。】
我擔心什麽啊擔心，恨不得早戀成真好吧
，就是時間不對。
周燼衍感覺心裏不得勁，好在容易釋懷，所以這陣子還是避避嫌吧，低調點。
周燼衍轉移話題：【你跟誰一塊回去啊。】
鄭聞語：【我們班同學，不說了，上課了。】
沒多久，上課鈴聲果然敲響，周燼衍迅速進入學習狀態，教室裏就有時鐘，方便做題計時用的，最近學習狀態還是老樣子，做題依舊很順手。
快九點半的時候，對面的藝術班果然有人開始走動，周燼衍餘光時不時掃一眼，沒多會兒，走廊上果然出現熟悉的身影，有一個女生背著書包過去，正和鄭聞語閑聊，不出片刻，一個男生走了過去，然後三人有說有笑朝著樓梯的方向過去。
這護花使者有他靠譜麽？今天不怕死了是吧，萬一真打架，你確定那男生不跑得比你快？
手上轉著的水性筆忽然不受控制，失去平衡後掉在地上。
正在專心做題的同桌被嚇了一跳，然後幫他把筆撿回來。
周燼衍：“謝謝。”
同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感覺周燼衍素來溫和的臉色這會兒變得冷淡不少。
他小聲問：“怎麽了，有事啊。”
周燼衍繼續冷淡還拽，“沒事。”
一一
事實證明，鄭聞語確實想多了，當晚到校門口，沒碰到職高那幫人，一路到家，也沒發生異常，接連兩三天過去，還是很安全。
等到周六的時候，倒是聽說學校高三某班和校外的職高打了一架，還驚擾了警察，鄭聞語這才確定不是沖著她來的，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膽了。
學校食堂吃膩了，晚上和謝冉冉到校外吃晚飯，附中校門口對面這條街確實繁榮，天南地北各種小吃特色都有，鄭聞語頭一回過來的時候還覺得眼花繚亂，後來次數多了，也就沒什麽驚訝了，哪家的臭豆腐最好吃也被她摸索明白了。
看到奶茶店，鄭聞語才忽然想起上回周燼衍說要她請喝奶茶這事，擇日不如撞日吧。
謝冉冉被挽著胳膊拉進去時還有些迷茫，“剛才的燒鴨飯沒吃飽啊。”
鄭聞語：“學習費腦，補點糖分吧，下周就要集訓了，到時候忙成陀螺，連手機都沒時間看。”
謝冉冉當然知道表演生不容易，唏噓道：“星期天總得放假吧。”
鄭聞語在手機上看菜單，順便問聲周燼衍想喝什麽口味的奶茶，她頭也沒擡，“放是放，可時間那麽少，哪裏敢放松。”
剛剛六點，周燼衍沒回，估計是沒看到吧，但也實在是沒有空閑時間等待，鄭聞語自作主張，給他要了杯芋泥多多，還加了幾樣小料。
謝冉冉瞄到她點了三杯，也是震驚，“你要喝兩杯啊，這也太能補了。”
鄭聞語沒刻意解釋，“沒辦法，腦子笨。”
謝冉冉：“那也是笨蛋美人。”
鄭聞語：“……”
倆人的教室不在同一層，和謝冉冉分開後，鄭聞語從東邊的樓梯上去，再穿過連廊走到一班教室走廊，裏頭人還挺多，學習氛圍確實濃厚，不愧是學霸，上教室速度確實比他們藝術班快多了。
也不是說他們班人不勤快，這會兒大部分人都在集訓，從開學到現在就沒坐滿過人，光在數量上看確實比不過，當然，論學習態度，還是學霸們更勝一籌。
往裏粗略掃一圈，也沒看到周燼衍的身影，奇怪，明明平時挺招人眼的啊。
靠窗那排有個男生發現她在找誰，主動幫忙問了一聲。
鄭聞語：“我找周燼衍，謝謝。”
這在他們班發生這種事，確實不稀奇，但到最後，女孩子好像都是灰頭土臉回去的，男生於心不忍，心說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就別在周燼衍身上瞎折騰了，因為校草確實沒這方面的心思，不過他好人做到底，還是沖著周燼衍的座位看去。
正好，也省得他傳話了，因為周燼衍正好擡頭望了過來，似乎還楞了一下，然後從座位上起身。
周燼衍確實意外，一路出去，周圍的同學明明剛才還埋頭刷題的，現在嗅到八卦氣息，不少人筆也不動了，開始扭頭看窗外。
他什麽場面沒見過啊，當然淡定十足，然後他發現，鄭聞語好像更淡定。
看看人家，多坦蕩啊，找人就很幹脆直接，大大方方，哪像你顧慮那麽多，你上回去藝術班，都要思前想後深思熟慮，還要挑個人少的時候，就生怕到時候有人亂傳。
微信都好幾天沒聯系了，上回在食堂跟她打招呼還沒啥反應，人家壓根就沒把你放在心上，可趕緊停止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吧。
怪不得說剛才找不到人，原來是低頭背書呢，鄭聞語見他快走到跟前，也是感慨，“你們班也太勤奮了吧。”
周燼衍當然看到她手裏的東西，不動聲色道：“習慣了，都挺卷的。”
鄭聞語能理解，“怪不得你沒回微信，我就擅自主張幫你點了杯芋泥牛乳奶茶，挺多人都喜歡這個口味，如果你不喜歡，還有一杯黑糖波波奶茶，反正就兩個口味，你選一個吧，還熱乎著呢。”
周燼衍不太茍同她的擅自主張，他還以為會挑一個大家都有空的時間，倆人一塊坐下，聊聊天再打打牌之類的，最近天氣還好吧，沒太冷，去海邊散散步也很好啊，這樣可比光喝奶茶有趣多了。
所以，能不能，稍微浪漫一點啊。
鄭聞語顯然體會不到他的浪漫，見他一時不吭聲，就覺得很奇怪，“你不喝啊。”
周燼衍餘光掃到教室裏那七八個張望的腦袋，走廊上還有人走動，也不怕摔著磕著非要邊走邊回頭看，所以，他覺得自己再不接的話，鄭聞語就會很尷尬，於是就說：“芋泥牛乳吧。”
鄭聞語總感覺他很勉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著他幹凈清雋的眉眼，“我剛想說你要是不喜歡喝的話，我就拿去餵狗了。”
周燼衍：“……我是狗得沒。”
你還別扭委屈上了，他可沒表現出不情願啊，這罪名可承擔不起啊。
鄭聞語沒想到他會這樣接話，周燼衍也反應過來似乎不夠妥當，所以，這會兒其實有點尷尬。
周燼衍只好當作無事發生迅速尋找話題，“你明天下午去幹嘛？”
“你是想打球嗎？”鄭聞語也想起那個雨夜，“有機會先吧，我最近好累，明天下午想睡大覺。”
晚上做賊去了？還想睡大覺。
周燼衍看她臉色確實有些疲憊，也是不忍心，“那你什麽時候有空再說，我這有咖啡你要不要？”
鄭聞語搖搖頭，“不要，我可沒那麽大的意志力，困了就瞇一會兒。”
此地確實不宜久留，也沒啥好說的了，鄭聞語就先回教室，周燼衍望著她纖細的背影，剛要回去，窗邊的同學一臉吃瓜的模樣還看得起勁呢，他來了一句，“數學作業寫完了？”
同學笑嘻嘻，“作業多無聊啊，還是你的事情比較有趣。”
說實話，很震驚，沒想到周燼衍會接女孩子送的東西，以前也沒發現過這種情況啊，看來倆人的關系非同一般。
可不止這一個，好幾個人的表情都大同小異。
周燼衍也是好脾氣，就不會惱，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也就懶散著應付了，“一寸光陰一寸金啊，好好珍惜吧。”
說完就溜達著回教室了，這會兒還沒到六點半上課，他看眼手機，鄭聞語果然給他發了消息，那會兒正忙著確實沒留意，他心想著要不要單獨設置個提示音得了，省得以後錯過。
這時，對話框上彈出消息 ：【你們班同學有點八卦啊。】
可不止他們班，是個人都會有點好奇心理。
周燼衍：【下次低調點。】
鄭聞語：【我怕上學校頭條，畢竟周大校草是行走的話題制造機。】
可不是空口說白話，最近的學校論壇好像又活躍起來了。
周燼衍懂
了，鄭聞語肯定是看到那些雜七雜八的帖子了，看著也不像是介懷的樣子，要不然剛剛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回道：【少來，都沒你火。】
他把吸管插/進去，吸了口，總感覺很甜膩，一看標簽，也就是五分糖而已啊。
上回學校晚會，鄭聞語大提琴演奏的視頻熱度還不減呢。
鄭聞語：【我還以為你不會關註。】
周燼衍又高冷上了：【很少。】
鄭聞語：【近期沒有下次了，放心。】
送個奶茶，真不情願了？
周燼衍：【？】
鄭聞語：【準備集訓了，明年三月份見吧。】
周燼衍：【都不回學校了？】
鄭聞語：【理論上是不回的，統考過後還要準備校考，當然要是統考成績太差就滾回學校了。】
就光說他們這個省，每年的藝術生有五萬人次，可是錄取率不足百分之一，表演還是大熱門專業，難度系數會更高。
鄭聞語確實沒有十足的把握，藝術生同樣是文科生，退一步來說，學不成表演，以後也可以根據文化課成績報考其它專業。
總之，天無絕人之路就是了。
周燼衍：【還沒考呢別說喪氣話，我相信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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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燼衍頭都懶得轉, 面不改色道：“同學。”
許靜雅：“是女孩子嗎？”
周燼衍終於肯轉頭，“……您什麽時候也變得那麽八卦了？”
許靜雅眼睛立馬就亮了，“那就是女孩子啦, 是國慶那天一塊打球的那個麽？我看背影挺熟悉的。”
當然熟悉了，他死裏逃生那段視頻許靜雅都快看了八百回, 能看不出是誰麽？趙井航真是個坑貨, 所以, 周燼衍嘆了口氣，“媽，您別這樣, 我害怕。”
許靜雅無語, “你害怕什麽？我又不會做什麽。”
周燼衍：“那行, 您就別打聽了，也別去學校找我，我有分寸，知道這種時候該幹嘛, 等下上去覆習, 午飯就不吃了，不用叫我。”
許靜雅：“……”
她看向丈夫, 周振池攤手表示愛莫能助，孩子那麽大了, 也不用操心他的事。
周燼衍嘴裏咬著一個包子就撤了，年級第一哪有那麽好當, 再不做題就等著被拉下神壇吧。
一一
鄭開弘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敲房門了, 大概七八次吧, 要不是裏頭有動靜發出，他都要破門而入了。
第九次的時候, 鄭聞語終於頂著亂七八糟的頭發出來，“爸，您幹脆在門口放鞭炮得了，敲門還廢手。”
以前知道她晚睡還心疼，家裏早上恨不得跟太平間一樣安靜，今個兒都敲了一早上了，鐵定是故意的。
鄭開弘冷哼，“買鞭炮不花錢啊，我怕你在裏面餓死。”
鄭聞語一臉無所謂，“那您應該不用擔心，我還能活七八十年呢。”
去洗漱之前，鄭聞語還探了個頭回來，“爸，您今天不去打牌啊？”
真是羨慕擁有七天長假的編制人員。
鄭開弘：“那你今天還出去看電影嗎？”
總感覺在內涵和質疑什麽。
“……不去了，咱爺倆今天就在家大眼瞪小眼吧。”
然後，今天吃完飯後，鄭聞語發了一條朋友圈，只有文字：我以後再也不熬夜了。
謝冉冉就跟設置了特別關註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來消息：【所以，一覺睡到十二點？】
鄭聞語：【沒有！十點半就起了！】
謝冉冉：【你還挺傲嬌是吧，我七點都起來記英語單詞了。】
謝冉冉：【忘了問你，昨天和周燼衍怎麽樣了。】
鄭聞語：【沒怎麽樣，就是看電影吃宵夜然後他送我回來被我爸撞見了。】
謝冉冉：【你爸牛啊，這麽晚還不睡，不會是以為你早戀了吧。】
鄭聞語回想起昨天和周燼衍相處的場景，頂多就是朋友，還沒到早戀的地步，不過老爸可不會這麽認為，從今早的詭異行為就可以判斷出。
謝冉冉：【要不你倆試一下？校草魅力那麽大，肯定有吸引你的地方。】
忘了，周燼衍不僅是年級第一還是校草，別稱還挺多哈，還是大少爺。
鄭聞語不知道謝冉冉是怎麽想的：【你覺得我跟他有戲？】
謝冉冉：【為什麽沒有？你又不差，性格好，長得漂亮，家裏不算大富大貴吧，那也是小康水平，又不會給人拖後腿。】
這話中聽，但鄭聞語也有話說：【你是月老吧，都牽上紅線了，哦，不，是鋼絲，扯都扯不斷。】
上回就談論過周燼衍，她當時說什麽來著，覺得不適合談戀愛，可這短短一兩天過去，鄭聞語發覺自己的觀點好像改變了，但不重要，緣分這東西，該來也擋不住，不該來的，怎麽撮合都沒用。
然後，謝冉冉徹底被說服，乖乖看書去了。
鄭聞語看眼朋友圈，發現周燼衍給她留評了：沒長黑眼圈吧。
她今天照鏡子就發現有了，長就長唄，還是很漂亮啊。
回覆一句：你的肯定比我的深。
後面她練稿件，周燼衍估計在忙沒回，也有可能是間隔時間太久覺得沒有回覆的必要。
當天晚上，假期結束，高三生活回歸正軌。
鄭聞語感覺自己這段時間狀態不錯，背東西記得下，刷題的準確率也有所上升，下次月考，肯定能進步，就是可惜，參加不了了，不過到時候可以拿卷子檢測一下。
時間往後移，江城入秋的跡象也愈發明顯，再穿短袖已經不合時宜，起碼要加上一件外套，最近還下起綿綿的秋雨，不服不行，要不然就得感冒發燒。
走讀生晚上最早可以九點半離校回家，鄭聞語基本都是踩著這個點走，畢竟女孩子回去太晚不安全，搬新校區之後，比之前在思林校區近些，公交車也方便，還不用走多遠的路。
到點後，鄭聞語也沒刻意等誰，有同學順路但是人家還要學習，謝冉冉是住校，所以她一般是自己回去。
收拾好書包，就往校門口的方向走。
剛要走到伸縮門附近，鄭聞語無意間瞥到學校門口正對面站著的幾個人，有兩個也不嫌冷，要風度不要溫度，外套都不舍得穿一件，大花臂直接裸露出來，站中間那個，看著瘦不垃圾的，像是營養不良，一群人不是雙手插兜就是雙手抱臂，還時不時望著校門口，感覺像是在等什麽人。
鄭聞語可沒心思看熱鬧也不想多管閑事，擡腳就要往前走，又忽然一個轉身，趕緊躲到連廊下面。
怪不得剛剛總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原來是上回職高那幾個，黃毛把頭發剪了又染，所以她剛才沒能第一時間認出來。
但等等，他們來附中幹嘛？
看著就像是來找事的，找誰啊，總不能是她吧，鄭聞語認真反思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不至於吧，沒到傷天害理的地步，她只是一個弱女子而已，值得這麽大的陣仗？
人那麽多，欺負一個女孩子也太不講武德了吧。
應該不是針對她吧，可上次確實鬧得不愉快，要不要現在出去？可是等下被尾隨怎麽辦？走到荒無人煙的小巷，麻袋一罩，拳腳相踢？
她都沒實踐呢，上次真的只是想想而已。
鄭聞語越想越害怕，還是謹慎點吧，小命就一條，要是沒了以後誰給老爸養老送終啊，那才是真正的晚年孤苦無依啊，太淒慘了，她一定要好好活著。
短短幾秒鐘，鄭聞語已經有了被害妄想癥。
要不報警吧，手機都撥號了，附近好像沒有派出所，出警速度會慢點，可是理由怎麽說？疑似被騷擾跟蹤？圖謀不軌？好像不太行吧。
要不跟著人群混出去，反正現在人多，可難保不被認出來。
叫老爸過來接吧，不行，他會擔憂的。
好煩，頭都要大了。
鄭聞語把書包裏的鴨舌帽戴上，又默默把拉鏈拉到最上面，現在居然不下雨，要是下雨還能用傘擋擋視線，不下雨撐傘太奇怪了，保管出去就被留意到。
一翻包裏，居然連傘都沒有。
還是叫人比較妥當。
藝術班的男生，說實話，文藝氣息挺重，看著不太能打，鄭聞語腦海裏立馬有了別的答案，於是，趕緊發微信：【周燼衍，我怕死啊，救命！】
這個點，陸陸續續有同學回家，三三兩兩，很少成群結隊的。
鄭聞語心想著要不直接打電話得了，畢竟學霸不一定看手機，沒曾想那頭回消息還挺快：【？？？？】
周燼衍：【現在人在哪？】
鄭聞語：【我在校門口。】
鄭聞語 ：【上回那幾個職高的帶了人過來，一共六個。】
鄭聞語：【我感覺他們要打我。】
對，她匆匆瞥一眼，加上黃毛，確實六個人。
周燼衍：【等著，馬上就到。】
單槍匹馬肯定打不過，鄭聞語還是很嚴謹：【要不你把趙井航他們幾個叫上，人多勢眾。】
周燼衍沒回，估計真叫人去了，幾分鐘之後，人是來了，但是只有他自己一個，背上挎著個單肩書包，個頭筆直挺拔，鄭聞語左看右看，也沒看見其他人的身影，但周燼衍那氣勢吧，就感覺背後有千軍萬馬。
等他走過來，鄭聞語太陽穴早已突突跳，納悶得不行，“怎麽就你一個啊？”
周燼衍看她遮遮掩掩全副武裝搞得跟特工似的就想笑，“真當是來打群架的啊？”
還真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來也有畏懼的時候，人之常情，也可以理解。
鄭聞語見他表情那麽輕松愜意實在是忍不住好心提醒，“我怕你等下被打死。”
“放心吧，現在是法治社會。”周燼衍敲了下她的帽檐，“走吧，送你回家。”
鄭聞語不肯動，“……你之前有打過架嗎？或者練格鬥跆拳道之類的？”
周燼衍實話實說：“都沒有，不過打架這種東西不需要經歷過吧，一回生二回熟，也不用什麽技巧，輪起拳頭開幹就完事了。”
鄭聞語：“……那我還是報警吧。”
說是這樣說，其實也沒掏出手機。
“這麽不信任我啊，”他剛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校門口對面那幾個人了，說實話，沒有想象中兇神惡煞，估計不是沖著他們來的，所以這會兒先跟她分析。
“這是在校門口，再傻也不至於這麽明目張膽，監控都把臉拍下來了，鬧事都沒法跑，要是真想打人，估計會選個偏僻的地方或者事先約一架，這都好幾天過去了，也沒人跟我約架。”
鄭聞語半信半疑，“那你說他們為什麽來這？”
“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他們肚子裏的蛔蟲，可能在等人吧，走吧，現在回去還能背幾首詩，萬一真有事，我擋在你前面得沒？”
“說不定你到時候跑得比我還快。”
周燼衍感覺要被氣瘋，“我是那種人麽？”
鄭聞語老實巴交，“不知道。”
周燼衍輕笑一聲，差點往她腦門敲上一記。
他這體格，打架也不會太吃虧吧，不管怎麽說，身邊多個人，還是挺有安全感的，鄭聞語勉強放心，倒也沒像以往那樣大搖大擺走出去，好歹收斂了點。
附近就有公交車站，鄭聞語一邊走一邊悄悄留意那幾人的動向，倒沒發現什麽異常，上了車，也沒發現他們跟過來。
倆人都在後排的座位上，鄭聞語松了口氣，“應該是沒什麽事了，你家在哪啊？”
周燼衍：“在雲川路。”
有點熟悉，鄭聞語不確定，“不順路吧。”
“幹嘛，讓我下車啊。”
“嗯，我可以自己回去了。”
周燼衍沒吭聲了，鄭聞語忽然感覺自己像渣男畜生不如，利用完就把人家丟在一旁，還是得很誠懇地解釋一下，“我是怕耽誤你回家，你平時幾點下課啊。”
“十點。”
現在剛十點。
“那我還耽誤你學習了。”
“少來，年級第一還差這會兒麽，” 周燼衍還要幫她減少負罪感，“倒也不是完全不順路，有幾個站是一樣的，先送你回去，誰知道後面會不會有狗皮膏藥粘上來。”
“……你還挺自戀的。”
沿路過去，還能聽到樹葉在沙沙作響，沒有夏天的熱情，卻也帶著秋日的溫柔。
周燼衍喉嚨裏發出笑音，很是囂張，“這是事實好吧，等那天掉下來我就不吹了。”
鄭聞語也笑，“哦，那就祝你永登高峰吧。”
風聲好像變大了，江城的秋冬是濕冷的季節，總感覺無時不刻都在醞釀著一場大雨，這剛想完，外頭果然下起了雨，細風斜雨順著窗戶進來，著實凜冽。
鄭聞語連忙把窗關上，然後懊惱，“完蛋，我今天忘記帶傘出來了。”
又不是什麽大事。
周燼衍鎮定自若，“沒事，哥有傘。”
“大不大啊？”
周燼衍：“……”
不怪他想歪，確實有歧義。
女孩子說話能不能註意點。
周燼衍不自在地咳嗽一聲，“放心，能撐兩個人。”
當然，他也有問題，“你們女孩子平時出門不都習慣帶傘的麽？”
“那我可能是特例吧，夏天經常帶，秋冬懶得帶，除非天氣預告說有雨。”
“早上沒看天氣預告？”
“看了呀，但是忘了。”
“……”
這什麽記性？反正他一直帶著就好了。
等公交車到站，雨還在下。
好在不大，這條路相對平坦，沒什麽水坑，鄭聞語腳下是一雙白色板鞋，鞋尖的位置濕了一小塊，這好像是常態，所以沒太在意。
擡頭一看，感覺他的傘也沒多大，鄭聞語出聲，“周燼衍，傘都偏到我這邊來了，你的校服好像濕了，你打正一點吧。”
周燼衍不得不懷疑，這姑娘平時肯定有很多人追的啊，可她怎麽跟榆木腦袋沒開竅似的，這是傘偏麽，分明是他的心偏。
少年的眼睛是熱的，暗沈深邃，又時刻蘊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還要裝腔作勢不以為然道：“我體熱沒事，又沒濕到裏面，就是一些小水珠，等下回家洗澡就好了，又不會感冒。”
鄭聞語：“少年，話別說得太滿。”
周燼衍就有點不服氣了，“那可真不是吹，我從小到大就很少感冒發燒，小時候我奶奶最喜歡帶我，說是省事，不用擔驚受怕，扔兩個玩具，我能玩上一整天，還不會哭鬧。”
綿綿細雨氤氳在暖黃色的路燈下，清晰又朦朧，倆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分不出高低，只知道挨得很近。
“那我也很乖啊，還聽話懂事，家裏人都喜歡我。”
嗯，偶爾還會嗆人，差點信了你的鬼話。
周燼衍笑笑沒反駁。
這時，旁邊的花圃傳來幾聲貓叫，周燼衍還沒找到聲源處，鄭聞語已經小跑過去，他連忙跟上，這一帶光線比較昏暗，不算茂密的灌木叢中勉強能看到幾顆毛茸茸的小腦袋。
是小橘貓，個頭不大，一共有五只，估計這邊人來人往幾只小貓都習慣了，沒有立刻跑開，眼睛倒是睜得挺大的，還有兩只歪著頭。
鄭聞語打開手機電筒，看清之後興奮得不行，還想往前兩步，周燼衍下意識拽住她的手腕，“別靠太近，萬一被咬到了，還要去疾控中心打幾針。”
鄭聞語沒這方面的擔憂，“話是這麽說，可它們那麽小，應該不會吧。”
周燼衍順便看眼四周，暫時沒發現母貓，“它們不會，它們的媽媽會，說不定就從哪裏躥出來了，要是被爪子刮到，也夠你受的。”
有道理，鄭聞語一時沒接話，感覺到手上的熱源，扭頭一望，周燼衍也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立馬把手松開，一個繼續撐著傘，一個繼續看貓，倆人都沒刻意提這一茬，也就這樣無聲揭過。
鄭聞語
之前回家就聽到好幾回，就是這裏烏漆麻黑沒有仔細去找，今天好不容易逮著機會，手機還沒拍照呢，不遠處傳來汽車尖銳的鳴笛聲，幾只小貓估計被嚇到了，立刻四散跑開。
“我還想說待會兒餵點貓糧給它們呢，上回在網上買了兩大袋。”鄭聞語惋惜。
這裏離家不遠，也就幾分鐘的事。
周燼衍註意到了旁邊的寵物飯碗，“有人給它們餵，怎麽，還想帶回家養著啊？”
雖然有明知故問的成分。
鄭聞語點點頭，“是啊，你不覺得它們很可愛麽？特別是小時候，我之前還想養貓來著，但是我媽不讓，說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就別霍霍小動物了。”
周燼衍看著小橘貓跑走的方向，心想現在追過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一只回來。
“後來我才知道貓其實挺好養的，不需要出門遛彎，一只貓也不會覺得孤獨，當然最好還是養兩只吧，然後整天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我覺得挺省事的。”
現在媽媽不在了，沒人阻止她，可她卻沒有那麽多精力去養，話是說得輕巧，實際做起來卻沒有想象中容易，家裏首先就得封窗封陽臺，還要每天打掃衛生，因為地板太臟的話，小貓容易生病，還要按時餵貓糧，每天鏟粑粑，定期洗澡之類的。
鄭聞語其實有點懶，知道自己照顧不了那麽細致，所以，短時間內，還是別考慮養了。
“豬才是吃了睡睡了吃。”周燼衍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偶爾也要逗一下貓，讓它動起來，有益身心健康，當然，養貓最大的興趣就是擼貓了，冬天抱著也暖和。”
鄭聞語腦洞大開，“你怎麽不說用來暖腳？”
周燼衍瞥她一眼，“也行吧，只要貓貓不嫌棄你。”
鄭聞語急了，“我又沒有腳氣。”
周燼衍想起，趙井航快要跳腳的時候就是這種語氣，當然鄭聞語要淡定許多，還是笑了一下，“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還以為你會說冬天泡腳得了，畢竟也挺舒服的。”
鄭聞語好奇，“難道你冬天泡腳？”
“偶爾，我媽還挺養生的，先回去吧，不然你今晚就得感冒。”
雨似乎更濃密了一些，一陣風吹過來，確實不好受。
這回，周燼衍直接送鄭聞語到單元樓下面，鄭聞語踩上樓梯才回頭跟他道別，“你打車回去吧，我給你報銷。”
得，還是這麽見外，周燼衍在心裏唉聲嘆氣，面上倒是不顯，“打不打都行，就不用你給我報銷了，改天請我喝奶茶吧，要熱的。”
鄭聞語眼睛微微亮著，“好啊。”
她發現，她站得高，居高臨下望著周燼衍的時候，他還是那麽挺拔，也不知道小時候是吃什麽長這麽高的，當然，這肯定也跟基因有關。
周燼衍單手插兜，微微點頭。
“那拜拜，路上註意安全。”鄭聞語跟他揮手。
“嗯，拜拜。”
鄭聞語家在十二樓，這會兒也沒人等電梯，一層有四戶人家，走廊上都沒人，所以她開門時，鑰匙轉動的聲音挺明顯，一開門，正好對上老爸的腦袋。
她明顯被嚇到，還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爸，你幹嘛呢？”
鄭開弘往閨女身後看去，不答這話，“就你一個啊，我還以為你要請那個小夥子上來喝茶呢。”
他剛剛在陽臺上看半天，奈何角度不對，所以只能依稀看到倆人的身影，當時那叫一個心急如焚啊，這次都到家樓下了，下回是不是得登堂入室了？！
鄭聞語：“……”
“今天是看電影還是吃夜宵啊，怎麽又一塊回來啊？”
“還要上晚自習呢，哪裏有時間看電影吃宵夜，爸，您真逗。”鄭聞語把門關上，在玄關處換鞋，“我倆都在一個學校，我又沒帶傘，正好順路就一塊回來了，這有什麽可稀奇的。”
至於那幾個職高的，還是先不提了。
鄭開弘狐疑，“只是這樣？”
鄭聞語反問：“那不然呢？”
“……那下次你沒帶傘，可以跟老爸說一聲，老爸去接你。”
“等哪天下雨再說吧。”
怕老爸再盤問什麽，鄭聞語連忙背著書房回房間了。
一一
周燼衍快到家的時候，手機忽然瘋狂震動。
消息還挺多。
趙井航發了兩張照片過來，還有信息：【瞧瞧，哥們兒多仗義，都不舍得上前打擾你們。】
周燼衍看清照片後，眉頭皺起，這不是剛剛在校門口和鄭聞語說話那會兒嘛，他打字過去：【你以後幹脆去當狗仔得了。】
不是，他當時提前半個小時收拾書包回去時，明明沒人註意的啊，怎麽轉眼後面就多了跟屁蟲。
趙井航：【好啊，等大明星火了，我就拿這些照片敲詐你，沒個幾百萬不肯罷休，不然就把你倆的戀情曝光，當然咱兄弟一場，有事好商量，可以友情價便宜點給你，就五百萬吧。】
什麽戀情，都還沒開始談呢。
周燼衍：【滾，敲詐我還不如去買彩票，彩票起碼還有中獎概率。】
坑他，門都沒有。
又是一條消息，江銘：【衍哥啊，談戀愛可以，但是不能耽誤學習啊，小心哪天被我反超了。】
周燼衍：【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銘哥，晚上回家別熬夜打游戲了，怕你第二天沒精神聽課。】
江銘：【少來，我一天睡五個小時都成。】
程巡也來了：【我說呢，上回咱倆在海邊講題就發覺你心不在焉，我現在可以確認了，你就是盯著人家姑娘去了。】
周燼衍真是無語死了。
這一個兩個的，不好好學習，怎麽都關心起他的八卦來了，跟菜市場那些大爺大媽有得一拼啊。
單獨回消息確實累，周燼衍在群裏說話：【這事我得澄清一下。】
然而下一秒。
趙井航：【你可別否認了，我們又不傻。】
江銘：【是啊，老子英明神武一世，別把我當傻子。】
程巡：【我就靜靜看你狡辯。】
這幾人都是頭一回發現周燼衍跟女孩子走得比較近，這能不好奇嗎？
周燼衍：【……】
周燼衍：【只是你們目前看到的這樣，關系並沒有實質進展。】
趙井航慫恿：【那趕緊表白啊。】
江銘：【非常支持。】
程巡：【能幫上忙的我們一定會幫。】
周燼衍：【……大哥，求求你們了，別添亂了行麽，現在還沒有這個打算。】
奇怪，他最近表現很明顯麽，他們都看出來了，那鄭聞語到底有沒有看出來，反正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做，感情也不能操之過急，他們現在都前途未蔔，是經不起任何冒險。
趙井航還在契而不舍：【那什麽時候有？小心妹妹被別人拐跑了。】
然而，沒人理他。
隔天晚上第一節 晚自習下課，鄭聞語怕昨天那幾個人還在，提前約好班裏順路的同學一塊回家。
然後，她還收到周燼衍的信息：【今晚我送你回去？】
鄭聞語覺得太麻煩了：【不用不用。】
那會兒晚自習下課，周燼衍桌面上還擺著一本物理奧賽指導，旁邊是一支水性筆，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觸感，女孩子的手腕真的是又細又軟，要是沒掌握好力度，八成得掐疼。
他漫不經心打著字，非要問個究竟：【幹嘛不用。】
鄭聞語：【我爸昨天晚上看到我們一塊回來了。】
周燼衍猜測：【……然後，他想歪了？】
鄭聞語：【對，他懷疑我們在早戀。】
周燼衍：【……】
不是，近距離接觸就一回吧，這怎麽看出來他喜歡他閨女的？下回是不是得避避嫌啊，周燼衍覺得，短時間內，最好不要出現在鄭聞語她爸面前。
周燼衍：【你爸不會罵你吧。】
目前比較關心這個，人家一個老父親，辛辛苦苦把女兒養那麽大，好像也舍不得罵吧，要罵就罵他吧，反正他不怕被罵。
鄭聞語：【不會啊，我跟我爸解釋過了，就是朋友嘛，你不用擔心。】
我擔心什麽啊擔心，恨不得早戀成真好吧
，就是時間不對。
周燼衍感覺心裏不得勁，好在容易釋懷，所以這陣子還是避避嫌吧，低調點。
周燼衍轉移話題：【你跟誰一塊回去啊。】
鄭聞語：【我們班同學，不說了，上課了。】
沒多久，上課鈴聲果然敲響，周燼衍迅速進入學習狀態，教室裏就有時鐘，方便做題計時用的，最近學習狀態還是老樣子，做題依舊很順手。
快九點半的時候，對面的藝術班果然有人開始走動，周燼衍餘光時不時掃一眼，沒多會兒，走廊上果然出現熟悉的身影，有一個女生背著書包過去，正和鄭聞語閑聊，不出片刻，一個男生走了過去，然後三人有說有笑朝著樓梯的方向過去。
這護花使者有他靠譜麽？今天不怕死了是吧，萬一真打架，你確定那男生不跑得比你快？
手上轉著的水性筆忽然不受控制，失去平衡後掉在地上。
正在專心做題的同桌被嚇了一跳，然後幫他把筆撿回來。
周燼衍：“謝謝。”
同桌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感覺周燼衍素來溫和的臉色這會兒變得冷淡不少。
他小聲問：“怎麽了，有事啊。”
周燼衍繼續冷淡還拽，“沒事。”
一一
事實證明，鄭聞語確實想多了，當晚到校門口，沒碰到職高那幫人，一路到家，也沒發生異常，接連兩三天過去，還是很安全。
等到周六的時候，倒是聽說學校高三某班和校外的職高打了一架，還驚擾了警察，鄭聞語這才確定不是沖著她來的，也就不用整天提心吊膽了。
學校食堂吃膩了，晚上和謝冉冉到校外吃晚飯，附中校門口對面這條街確實繁榮，天南地北各種小吃特色都有，鄭聞語頭一回過來的時候還覺得眼花繚亂，後來次數多了，也就沒什麽驚訝了，哪家的臭豆腐最好吃也被她摸索明白了。
看到奶茶店，鄭聞語才忽然想起上回周燼衍說要她請喝奶茶這事，擇日不如撞日吧。
謝冉冉被挽著胳膊拉進去時還有些迷茫，“剛才的燒鴨飯沒吃飽啊。”
鄭聞語：“學習費腦，補點糖分吧，下周就要集訓了，到時候忙成陀螺，連手機都沒時間看。”
謝冉冉當然知道表演生不容易，唏噓道：“星期天總得放假吧。”
鄭聞語在手機上看菜單，順便問聲周燼衍想喝什麽口味的奶茶，她頭也沒擡，“放是放，可時間那麽少，哪裏敢放松。”
剛剛六點，周燼衍沒回，估計是沒看到吧，但也實在是沒有空閑時間等待，鄭聞語自作主張，給他要了杯芋泥多多，還加了幾樣小料。
謝冉冉瞄到她點了三杯，也是震驚，“你要喝兩杯啊，這也太能補了。”
鄭聞語沒刻意解釋，“沒辦法，腦子笨。”
謝冉冉：“那也是笨蛋美人。”
鄭聞語：“……”
倆人的教室不在同一層，和謝冉冉分開後，鄭聞語從東邊的樓梯上去，再穿過連廊走到一班教室走廊，裏頭人還挺多，學習氛圍確實濃厚，不愧是學霸，上教室速度確實比他們藝術班快多了。
也不是說他們班人不勤快，這會兒大部分人都在集訓，從開學到現在就沒坐滿過人，光在數量上看確實比不過，當然，論學習態度，還是學霸們更勝一籌。
往裏粗略掃一圈，也沒看到周燼衍的身影，奇怪，明明平時挺招人眼的啊。
靠窗那排有個男生發現她在找誰，主動幫忙問了一聲。
鄭聞語：“我找周燼衍，謝謝。”
這在他們班發生這種事，確實不稀奇，但到最後，女孩子好像都是灰頭土臉回去的，男生於心不忍，心說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就別在周燼衍身上瞎折騰了，因為校草確實沒這方面的心思，不過他好人做到底，還是沖著周燼衍的座位看去。
正好，也省得他傳話了，因為周燼衍正好擡頭望了過來，似乎還楞了一下，然後從座位上起身。
周燼衍確實意外，一路出去，周圍的同學明明剛才還埋頭刷題的，現在嗅到八卦氣息，不少人筆也不動了，開始扭頭看窗外。
他什麽場面沒見過啊，當然淡定十足，然後他發現，鄭聞語好像更淡定。
看看人家，多坦蕩啊，找人就很幹脆直接，大大方方，哪像你顧慮那麽多，你上回去藝術班，都要思前想後深思熟慮，還要挑個人少的時候，就生怕到時候有人亂傳。
微信都好幾天沒聯系了，上回在食堂跟她打招呼還沒啥反應，人家壓根就沒把你放在心上，可趕緊停止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吧。
怪不得說剛才找不到人，原來是低頭背書呢，鄭聞語見他快走到跟前，也是感慨，“你們班也太勤奮了吧。”
周燼衍當然看到她手裏的東西，不動聲色道：“習慣了，都挺卷的。”
鄭聞語能理解，“怪不得你沒回微信，我就擅自主張幫你點了杯芋泥牛乳奶茶，挺多人都喜歡這個口味，如果你不喜歡，還有一杯黑糖波波奶茶，反正就兩個口味，你選一個吧，還熱乎著呢。”
周燼衍不太茍同她的擅自主張，他還以為會挑一個大家都有空的時間，倆人一塊坐下，聊聊天再打打牌之類的，最近天氣還好吧，沒太冷，去海邊散散步也很好啊，這樣可比光喝奶茶有趣多了。
所以，能不能，稍微浪漫一點啊。
鄭聞語顯然體會不到他的浪漫，見他一時不吭聲，就覺得很奇怪，“你不喝啊。”
周燼衍餘光掃到教室裏那七八個張望的腦袋，走廊上還有人走動，也不怕摔著磕著非要邊走邊回頭看，所以，他覺得自己再不接的話，鄭聞語就會很尷尬，於是就說：“芋泥牛乳吧。”
鄭聞語總感覺他很勉強，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著他幹凈清雋的眉眼，“我剛想說你要是不喜歡喝的話，我就拿去餵狗了。”
周燼衍：“……我是狗得沒。”
你還別扭委屈上了，他可沒表現出不情願啊，這罪名可承擔不起啊。
鄭聞語沒想到他會這樣接話，周燼衍也反應過來似乎不夠妥當，所以，這會兒其實有點尷尬。
周燼衍只好當作無事發生迅速尋找話題，“你明天下午去幹嘛？”
“你是想打球嗎？”鄭聞語也想起那個雨夜，“有機會先吧，我最近好累，明天下午想睡大覺。”
晚上做賊去了？還想睡大覺。
周燼衍看她臉色確實有些疲憊，也是不忍心，“那你什麽時候有空再說，我這有咖啡你要不要？”
鄭聞語搖搖頭，“不要，我可沒那麽大的意志力，困了就瞇一會兒。”
此地確實不宜久留，也沒啥好說的了，鄭聞語就先回教室，周燼衍望著她纖細的背影，剛要回去，窗邊的同學一臉吃瓜的模樣還看得起勁呢，他來了一句，“數學作業寫完了？”
同學笑嘻嘻，“作業多無聊啊，還是你的事情比較有趣。”
說實話，很震驚，沒想到周燼衍會接女孩子送的東西，以前也沒發現過這種情況啊，看來倆人的關系非同一般。
可不止這一個，好幾個人的表情都大同小異。
周燼衍也是好脾氣，就不會惱，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也就懶散著應付了，“一寸光陰一寸金啊，好好珍惜吧。”
說完就溜達著回教室了，這會兒還沒到六點半上課，他看眼手機，鄭聞語果然給他發了消息，那會兒正忙著確實沒留意，他心想著要不要單獨設置個提示音得了，省得以後錯過。
這時，對話框上彈出消息 ：【你們班同學有點八卦啊。】
可不止他們班，是個人都會有點好奇心理。
周燼衍：【下次低調點。】
鄭聞語：【我怕上學校頭條，畢竟周大校草是行走的話題制造機。】
可不是空口說白話，最近的學校論壇好像又活躍起來了。
周燼衍懂
了，鄭聞語肯定是看到那些雜七雜八的帖子了，看著也不像是介懷的樣子，要不然剛剛也不會出現在這裏，回道：【少來，都沒你火。】
他把吸管插/進去，吸了口，總感覺很甜膩，一看標簽，也就是五分糖而已啊。
上回學校晚會，鄭聞語大提琴演奏的視頻熱度還不減呢。
鄭聞語：【我還以為你不會關註。】
周燼衍又高冷上了：【很少。】
鄭聞語：【近期沒有下次了，放心。】
送個奶茶，真不情願了？
周燼衍：【？】
鄭聞語：【準備集訓了，明年三月份見吧。】
周燼衍：【都不回學校了？】
鄭聞語：【理論上是不回的，統考過後還要準備校考，當然要是統考成績太差就滾回學校了。】
就光說他們這個省，每年的藝術生有五萬人次，可是錄取率不足百分之一，表演還是大熱門專業，難度系數會更高。
鄭聞語確實沒有十足的把握，藝術生同樣是文科生，退一步來說，學不成表演，以後也可以根據文化課成績報考其它專業。
總之，天無絕人之路就是了。
周燼衍：【還沒考呢別說喪氣話，我相信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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